《鸭绿江》真正守望灵魂者,就像苍鹰一样,把自己的巢穴建筑在孤独的高处。——题记引子一只鹰在头顶盘旋,他抬头仰望,那鹰扑啦扑啦翅膀,向林海深处飞去。待他走到更高一点儿的沙丘上,听见一群鹰鸣叫,在林海上空盘旋,仿佛给这迟来的春天报喜。今春天旱,惊蛰以来连续百余天无一丝雨星,沙坨子上的草不像往年那样早早地见绿,林子下边依旧枯草遍地松针凄惶,再看那棵棵樟子松,本就老迈的大树,因为缺少雨水的滋润,皮肤皲裂,枝杈弯曲,针叶蔫萎,1我是在去沈阳的火车上认识廖莎莎的。当时的情形是:因为路上堵车,我到车站时迟到了。我狂奔到检票口,那里只剩下两名检票员,旅客都已进站。我把车票交到检票员的手里时,候车室的广播就响了,说某某车次停止检票。我心想,真悬啊。列车停靠在三站台,我跑步奔向天桥,在我转弯上台阶时,看到一个女孩提着个拉杆箱,吃力地往台阶上挪动。我已经超过了她,又不由自主地停下,回头问女孩需要帮忙吗?女孩抬起了头,她戴着一副很大的墨镜,我看不清她的眼睛,鸳鸯陶罐"发大水了!大都督,发大水了……"嘈杂的呼喊声将沈州节度使(地方军政长官)张杰惊醒,他一骨碌爬起来,连盔甲都顾不上穿戴就跑了出去。月色下,四处一片汪洋,暴涨的河水泛着泡沫,肆虐地冲击着云飏阁。张杰慌张地爬上云飏阁顶楼,大声疾呼:"不要慌,不要慌,传我命令,赶快传水报命下游开闸放水,不能让大水冲倒了云飏阁。"水闸放开后,不消一刻,泛滥的河水平息了,四周一片狼藉。只见云飏阁的周围,密密麻麻地布满了大大小小鸳鸯的尸体,惊蛰天的晌午,日头出奇地好,把初春的马鞍山,包括山北面残存的冰雪,都照得软乎乎的。填仓靠在福兴寺的墙角,抄着袖子,眯起眼睛,让暖暖的光晒进身上的每处骨头缝里,啧……真舒坦。填仓每天天不亮就让师父赶起来扎马步、走木桩、打沙袋,晒太阳这样的时候太少了。他想,世上最舒坦的事儿,应该就是吃饱喝得了,靠在墙根儿晒太阳……山门吱嘎嘎地响了,他慵懒地支棱起耳朵听了一下,随后赶紧一纵身跳上梅花桩。右手边的电话响了起来,杨晋有一种清晨被闹钟吵醒的感觉。他这是在哪儿?看了一眼手表,上午十一点整。他闭上眼睛,等待响声消失,半是因为尖锐的铃声,半是因为他知道电话要自行挂断。他干这个工作两年了,接的案子还不超过十个。但是电话像大雨般继续响了下去。他揉搓太阳穴,拿起听筒放在耳边。出于职业习惯,他没有开口说话。他歪着头,用肩膀夹住听筒,从衣服口袋里抽出一支钢笔。但他四处摸索,却没有找到必备的便条。腊月的省城之夜,颇有些冰寒。还有一天就是春节了,可罗斌此刻的心情却像这腊月的天气一样暖不起来。他放下手机,心说不管怎样,大年初一都得回老家去看看。罗斌离开老家到省政府工作有二十年了。前十年好像总是欠着瞌睡账似的,头一挨枕头就睡着。十年一过,瞌睡渐少了。今夜,罗斌又辗转反侧起来。"还想呢?也不知女儿啥时候回来。"老婆用右手食指节骨轻轻敲了敲罗斌的后背。电话铃响起,小刘拿起电话。"你到我办公室来一下。"这熟悉的声音,是刘副局长。小刘迅速下楼来到刘局长办公室,走到门口,轻轻敲了两下。"请进。"小刘推开门,看到刘局长坐在办公桌前,便坐到办公桌对面的椅子上。刘局长抬头,从旁边文件框里拿出一份文件:"下午市里检查组要来局里检查《教育法实施条例》落实情况,你抓紧写个汇报材料,下午开会前给我。"小刘接过通知,浏览了一遍:"好的刘局长,我按时写好,其他没什么事了吧。""没事,你忙去吧。"自从张厅长的小说《蛤蟆》获得吉地尔文学奖后,可谓声名鹊起。媒体记者蜂拥而至,各种邀请讲座也络绎不绝,把张厅长忙得不亦乐乎。这天,市委刘书记打来电话,说市博物馆已经整修完毕。那张旧牌匾不用了,换成新的,要他题墨宝一幅。张厅长有些受宠若惊。这旧牌匾是一位故去的名家木头先生所题,字写得气势磅礴,相当有特色。这次领导非要用他的字,他颇感意外,毕竟他的字和大师的字不能相提并论,他有些迟疑。前年冰天雪地的季节,已近耄耋之年的四姑衣衫褴褛地从北大荒来辽东一个山沟看望我的父母。四姑见我父母晚年居住在很气派的小洋楼里,摆设的家具也很豪华,她十分感慨地对父亲说:"哥,你和嫂子年轻时全在紧巴的日子里熬,没想到你俩老了却享福了。我呢?宽裕了一辈子,到老了却穷得溜光,住房没有,就连买止疼药的钱也没有,唉!难道这就是我的命吗?"四姑九岁时奶奶因为生小姑患了产后风去世,十一岁时爷爷也被黄疸型肝炎夺走了生命。沿着奈营高速和新鲁高速一路向北,前方就是科尔沁草原,辽阔的原野上,连绵的云阵让秋天的北方格外深远。我手里握着充足的假期,时间变得松弛,行路从容。越来越接近故地,那些熟悉的地名开始涌现,给我的感觉既亲切又疏离,犹如我对故乡的情感。一路行来,我一直在体验这种复杂的感受。我搜寻岁月留在乡土上的记忆,希望找到隐藏的人生轨迹,解读命运人生,这成了我踏上这次旅途的目的。素心素见,是女作家素素给自己微信公众号取的名字。"心"在前,"见"在后,可知她是一个万事听从内心的女人。《菜根谭》里有句话:"交友需带三分侠气,做人要存一点素心。"以我对素素的了解,这句话也基本是素素的为人与处世原则,她的确是一个自带素心与侠气的作家。素素说,她的侠气,是被一位叫作姜郁文的女编辑给激发出来的,她的文学之路是从《鸭绿江》杂志出发的。一场远征,纵横数代,永远忘不掉的是故乡青草的异香。我们的家庭、我们的故乡、我们的迁徙与时代的洪流相应,像一根无形的绳子,不知不觉中把我们的命运和它应有的轨道联系在一起,连成一部与我们每个人的人生息息相关的历史。至此,独在异乡的我想追问:故乡,你在哪里?一切迁徙都要从我们家的红皮户口簿说起。户口簿上写着我的籍贯:四川省德阳市,我的外祖母和母亲就出生在这里的乡间。有太多太多关于母亲的记忆,每每想起,都会牵动我内心深处最柔软的一隅,让我温暖、动情。"隐约一种叫作母爱的话题,无疑是游子们最动人的伤,母亲啊,曾经芳名如菊的人儿,你老了。白色瓷瓶的边缘有你剩余的馨香,年华的操持中,拭透您慈爱的心扉,至今却依然掩映不住你关怀的疯长。"这是2010年一个QQ好友写的一段文字,读着读着,我的嘴角微微翘起,眼角湿润起来,我又一次被他的文字感动了。毋庸置疑,我们每个人的血肉之躯,都是父母所给予的。我七岁那年冬天,母亲将一只小土狗领回家。它刚满两个月,一双很呆萌的晶亮眼睛里映满陌生的世界。我将手伸到它嘴边时,小狗以为给它吃的,小心翼翼地舔着我的手掌,我抚摸着它周身黄色的短毛,小狗很舒适地眯缝着眼睛,用湿漉漉的小鼻子碰着我的胳膊。它既是我的玩伴又是我家的小保安,陌生人来时,它小小的身体还不足以保卫主人,一边后退,一边旺旺地警告着不速之客。渐渐的,它长大了,蹲在地上快到我脖子了,威风凛凛,相貌堂堂。我母亲的保姆叫"草妞",是她祖母起的名字,说是小草好养。她家里人直接管她叫"小草",于是小草的名字叫开了,"草妞"这个名字渐渐被淡忘了。保姆个头不高,身材细瘦,尽管年近花甲,但依旧清爽干净,做起事来利利索索。她来到我家,一日三餐变着花样地给我们做吃的,家里也变得窗明几净,一尘不染,卫生间、厨房角落,每一个细小之处都仔细擦到。她细致周到地照顾我母亲起居:洗牙、喂饭、洗脚、修剪手脚的指甲……在与我母亲的朝夕相伴中,那一日,你绽开漫漫寒冬的坚冰,伴着春姑娘,踏着欢快的脚步向我走来。那一日,你告别一个满载收获也满载不舍的旧岁,与春姑娘牵引着无限希望向我走来。那一日,我迷惘于严冬的荒凉与萧寒,你与春姑娘唱着青春的小调儿欢脱地向我走来。在你的感染下,我听到了,春风在轻轻地呼唤,伴着小草温柔的呢喃。你看,燕子在回归的路上,掠过河水,掠过远山,翅膀描绿了柳梢,红了桃花……过年了,新春来了,新的希望,新的快乐,新的理想,新的启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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